“你不能这么说。别人不都这么说么,‘奥汀是威严的王者,洛基是强大的霸者’,你父亲和父王的实力应该是不相上下的。”
“实力是另外一回事。在母后面前,父亲就是完全的弱者。他有摧毁世界的力量,但母后眼泪都还没落出眼眶,他就可以立刻了结了自己。”
虽然法瑟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看上去也不伤心,但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么多话。心中柔软的地方好像被戳了一下。安安挽住他的手臂,轻轻拍了拍:
“瑟瑟,不要难过。”
法瑟愣住。
“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告诉我。”安安抬头看着他,眼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琥珀色,“我可以安慰你,也可以保护你。”
“这都是我父母的事,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法瑟语气有些僵硬。
“你母后和父王很幸福。你父亲会回来,有你这样爱他的儿子,他一定比谁都开心。所以,他们是幸福的。我担心的是你,你千万不要不开心。”安安笑着,眼睛也弯了起来,“如果你觉得没有人爱你,那我来爱你吧。”
法瑟静静看着她,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许久,他才微微挑起眉,笑得别有深意:“答应当我女朋友了?”
安安一头黑线:“我说的是朋友之爱,纯洁的友谊。”
“纯洁的友谊值几个钱?自己留着用吧。”法瑟甩掉她的手,径直往前走去。
安安被禁足的一周内几乎一直和法瑟绑在一起,不论是巡逻还是训练都没有进行。果然第二个星期,梅勒就找上门来,说她才当上将军就缺勤,是想被涮下来还是怎么的。安安一直很悲苦,这下遇到一个可以吐苦水的对象,立刻把法瑟非人的折磨详详细细叙述给梅勒听。梅勒当然没耐心听完,只告诉她如果想请假,要去将军老大贝伦希德那里报道。
一听到贝伦希德的名字,安安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原本想让法瑟当挡箭牌,法瑟却想当豁达地说“去吧,你是将军,也该和我妹好好沟通一下”。
英灵骑士团办公厅。
房内一尘不染,金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铺满地面,几乎和骑士团团长的金发融为一体。贝伦希德戴着军帽和白手套,袖子挽在手肘处,两条长腿搭在办公桌上,黑色的长靴擦得锃亮。
安安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和一个军官进行影像通话。军官一直唯唯诺诺,对她敬礼听命,但她嚣张得要死,完全不给对方一点面子,指手画脚吩咐完毕,还没等对方回话就切断通话。
“伟大的顾将军,你居然还记得来。”
贝伦希德难得没好气,安安只能低声下气:“我被法瑟禁足了。”
“那就招呼都不打一个?”
“对不起,一直没机会……”
“既然我哥有事找你,我当然不会强迫你来我这。”贝伦希德把两条腿从桌子上放下,起身走到安安身边,“但是,你什么时候恢复工作?”
她只要一靠近自己,安安就有些局促不安:“这个,我暂时还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根本不想来?”贝伦希德勾下头靠近她,用一种几近尖锐的犀利眼神微笑着,“怕我非礼你?”
“殿下,这件事我们确实该好好谈一谈了。”安安抬头,态度强势起来,“我一直很敬佩你,甚至崇拜你,我尊重你的性取向,但不代表自己就会跟你一样。”
贝伦希德没回答。黑色外套披挂在肩上,大红衬衫得她五官英气逼人。她抱着双臂,嘴角含笑。
安安继续道:“你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对我做出那种事情,不觉得很过分?我不要你道歉,但请你最起码也表现出一点点你有做错事的样子好吗?公主殿下。”
“安安。我不知道你所谓的‘不愿意’是指什么。”贝伦希德单手撑在安安身后的墙壁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天你湿成那样,真是不愿意?”
安安张开口,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
“我根本没碰你下面,不是么。”贝伦希德另一只手也撑在安安身侧,将她完全困在自己的双臂间,“告诉我原因。”
“……”
“安安,告诉我,为什么会湿?”
安安受不了了,推开贝伦希德一只手,冲了出去:“殿下,不管你是否承认,那天你确实做了不对的事。”
贝伦希德动作没变,只是目光移到了安安的身上。
“我遇到的女孩里,就属你最无趣。”她笑了笑,却很冷淡,“你走吧。”
安安回到星耀神殿,看见萝塔再次送走了又一个不同的男人。
自从上次和萝塔吵架,她们就一直冷战,谁也不理谁。从那以后,萝塔似乎在男人方面更放得开了,几乎每天都会带不同的男人回家,更换频率就跟流水线出产品似的。
和安安的视线相交,萝塔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安安终于禁不住说道:“萝塔。”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萝塔站住脚,半侧过脸,“但你没资格教训我,也没资格评价我的生活。”
“我没想教训你。生活方式是自己选的,只要自己开心,与别人有什么关系?”安安顿了顿,“但我们到底曾经朋友一场,希望你保护好自己,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不要被人伤害……”
萝塔打断她:“顾安安,你讽刺人的技术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讽刺?你从哪里听出我在讽刺你了!”
萝塔一口气不上不下,犹豫了许久,才缓缓道:“不论是在人界还是在神界,我都只是个胸大无脑的金发女人,连他们的劣等版本都不算。这些你都知道的不是么。”
安安吃惊得话都说不好:“胸大无脑的金发女人……不是男人最喜欢的类型吗?”
“是男人最喜欢睡的女人。我不会功夫,没本事,也没有你们东方女人的与众不同……除了不断换男人,我又能做什么呢?”
爷爷说,要把功夫发扬光大……
难道真的光宗耀祖了吗?
安安非常囧:“跟你在一起我一直是陪衬,我都没抱怨,你反倒怪起我来了……”
“你开什么玩笑,王子会喜欢陪衬品?”
“你的价值不是王子给你的,也不是任何人可以给你的。”安安把她推到全身镜面前,“看看你自己,你的美貌不输给这里任何一个女人,这已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奢求不来的价值。如果你把自己放在那么低的位置,那你的闪光点就没人会看见。”
萝塔看着镜中高挑的性感金发女子,眼眶突然红了。
安安站在比她矮了一截的地方,朝镜中的她微微一笑:“萝塔,你真的真的很漂亮。所以,你比别人更有资格活得漂亮。”
“安安……”萝塔转过身,一把抱住安安,呜咽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唉,没事,我脾气好。别伤心了,不哭不哭。”
“其实每次我受委屈的时候,第一个想要倾诉的对象就是你,但我又怕告诉你,会把自己显得更不堪……”
“如果连缺点都不能忍受就不叫朋友了。”安安拍拍她的肩,“你要相信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罩着你。”[!--empirenews.page--]
感人的半个小时过后。
萝塔:“妆花了……待会儿我还要出门。”
安安黑线:“……去补。”
初秋在不知不觉中到来。
阳光穿过神界上空云雾,停留的时间开始变短。城中的羽萱花无声而大范围地凋零,叶片转而枯黄。新鲜的果实为阿斯加德添加了新衣,乌达泉中的银色水仙永恒地芬芳。
迄今为止,阿斯加德三千年黑暗寒冷时期的后遗症仍未完全复原。一到秋冬,神族的帝都就会冷到骨子里去,所以很多年轻的神族都不愿意在秋季的晚上出门。
天很快黑了。
一场秋雨过后,气温仍在零下,久久不升。雨后夜空的星点变得更加密集,像一双双暗示着命运的眼睛,从远处眺望街上稀少的行人,那些醉酒的军人们。
安安难得从法瑟那里要来一个假期,自然不会让自己就这么悠闲度过。把尤茵、萝塔还有妮娅叫着逛了一整天的街,拎着大包小包没什么实际作用的东西,她们满足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安安穿着厚厚的毛大衣,挽着萝塔的胳膊,呼吸都会有白雾四散的现象让她怀疑自己在过冬。和她们一起的尤茵还有妮娅则穿着普通的秋装,一路感慨人类太娇弱。
这是安安在神界度过的第一个秋天,是同样充满魅力又令人伤感的季节。盛夏出生的她并不喜欢秋季的泥泞和潮湿,还有几乎淹没视域的雾。在这样的季节,连那些在工作结束后狂欢饮酒的骑士们都显得有些寂寥。
星光洒满银色的街道。
酒馆几乎变成了神界夜晚最热闹的地方。
一群高高大大的男人身穿军装,手握巨大的啤酒杯,勾肩搭背地从一家酒馆出来。站在正中央的军人略比他们纤细一些,却挂着骑士团团长才有的肩章,金发上沾了一些酒水,眼神是他们之中最涣散的一个。
“……贝伦希德将军!”其中一个年轻英俊的金发小伙子对她说道,“你是我的偶像,真的,虽然乱七八糟的流言一直没停过,但我知道,阿斯加德能有今天的太平,绝不是奥汀陛下一个人的功劳……将军,在我心中,你一直是将军,不是公主。因为,你是英雄!”
贝伦希德干干笑了两下,用力推了推他的脑袋:“说什么呢!”
“谁说男人没有嫉妒心了?”另一个褐发的年轻人也说道,“将军,他们都在嫉妒你。因为你是女人,却比他们都强大……”
金发小伙子又接道:“是啊是啊,我们都很崇拜你。你有着男人都没有的坚强和理性……告诉我们,怎么才能像你一样!”
“想像我一样?”贝伦希德醉醺醺地笑了,“……那先试试我曾经受到过的伤害吧。”
她仰头喝了一口酒,金色的睫毛将双眼盖住。
“将军……”一群小伙子都哭丧着脸。
贝伦希德视若无睹地用袖子擦擦嘴,对着靠近的安安四人帮打了个响指,又吹了个口哨:“哟,美女们,今天开心吗!”
安安她们早就被这帮穿着制服的帅哥群体夺走视线。贝伦希德这样一叫,帅哥们也跟着起哄,迅速靠过来把她们团团围住。四个女人都开始小鹿乱撞起来。
尤茵表现最镇定:“还不错,你们呢?”
安安表现最正常:“啊,好,很开心……”
萝塔表现最理智,看了看贝伦希德,确定这个不好搞,然后迅速切换目标,和那个金发小伙子开始攀谈。
妮娅:“啊啊啊啊啊——好多帅男人啊啊啊啊!!但是,贝伦希德殿下是最帅的啊啊啊啊,贝伦希德殿下我爱你啊啊啊——”
另外三人:“……”
“还是这么可爱。”贝伦希德展现出她惯性的杀手锏微笑,声音却因为醉酒变得慵懒,“要不要进去跟我们喝一杯?”
尤茵淡淡说好啊,萝塔妮娅点头犹如啄木鸟。
安安有些不自然:“我就不去了,明天还有事要早起。”
“是么。要去伺候我哥?”见安安没否认,贝伦希德沉默了片刻,脱离旁边的帅哥群,扶着安安的肩,“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