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翔看起来有些窘迫，正当姜炎想说点什么缓和局面，张扬转过身冲着詹红棉，不卑不亢地说：“詹总，不好意思，天越那边对尽调要求挺高的，涉及到公司很多资料比较敏感，我觉得您在场亲自过一遍效率比较高，昨天秦助理也提了您今天有会，我们当场沟通，免得过后秦助理对完你还得再劳心劳力复审，我们还得另约时间沟通。您的时间多宝贵！”
詹红棉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张扬一眼，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有些气势汹汹地问：“清单现在给我看一眼，为什么昨天不提前发？”
“因为天越资本昨天才委托，这个项目时间紧任务重，我们连夜加班处理，早上天越刚定稿清单，还得感谢秦助理昨天配合工作，我们才能顺利推进。”张扬和气地说。
詹红棉有些不悦，居高临下道：“那是你们的事情。”
“詹总，毕竟白鹤地产违约的事情，每一天利息几百万，我们委托人也很体谅周总着急的心情，所以特定叮嘱我们一定要以最快时间完成，当然，事情虽急得火烧眉毛，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姜炎抬头看着她，直接补刀。
詹红棉脸色微变，当场转身走向会议室：“别废话了，进会议室，半小时内搞定。”
大家刚进门，她走到主位边，把厚厚的尽调清单和夹着的文件往桌上一扔，秦翔替她拉开座椅，然后把她夹着的文件给一一摊开，说：“《保密协议》签署完毕，他们尽调清单早上我看过了，我把重点已经全部分门别类标出来了，重点集中在核心资产和重大业务部分。”说完，他立刻递上一支笔。
姜炎惊叹，49页她还没看完，感觉全世界都已经认真看完了，她赶紧低头翻清单，大部分时候尽调清单都是模板东拼西凑，但是张扬的尽调清单详细得像是量身定制，就连白鹤地产旗下子公司的建材厂与母公司之间交易转让定价都考虑到了。
这得多熟练，才能高效干完，姜炎自愧不如。
周秉文坐在詹红棉旁边，说了句：“我没有纸质版，谁给我打一份。”
秦翔把詹红棉刚才拿着的那份尽调清单双手推给周秉文，周秉文拿起来，慢悠悠地翻着，随口说道：“挺详细的，这么多，没有一两个月哪里尽调得完。”
“把这份尽调清单分为三个阶段，所有没有任何标注的项目作为第一阶段，材料应提供尽提供，你们向天越报告之后，天越决定资产收购进行下去，那么就再签新的《保密协议》，第二阶段再提供所有有标识的材料，这个阶段你们给完尽调报告，天越就得给方案出来，大家谈得OK，你们根据方案做最终尽调。不可能一开始刚相亲，就脱干净验身，谁知道是不是来占便宜吃干抹净，提裤子不认人！”詹红棉把笔往桌上随手一丢，说。
这话说得粗俗，又狠毒。
周秉文看了姜炎一眼，姜炎思忖着要不要说话。
“詹总，你确定吗？”林敏君笑着问。
詹红棉刚要张嘴说什么，就见秦翔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詹红棉脸上依然是不悦的神色，有些烦躁地翻了翻尽调清单，然后道：“分两个阶段是必然的，第一阶段不变，第二和第三阶段合并，没看到TS之前，我不会批下一个阶段尽调，我要对集团负责，请你们理解！”
张扬中规中矩道：“那这样，我先把您的意思转达给委托人，因为推进节奏还是由他们把控。”
“现在打电话立刻沟通！”詹红棉的气势十足，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
姜炎立刻起身，此时詹红棉微微皱了皱眉，嗅到了一丝不那么简单的味道，姜炎走到会议室外面去跟沈致尘打电话，小声地把詹红棉的要求说了。
“我还当什么大事，随她吧！”沈致尘没所谓地说。
“那，”姜炎还不知道哪些没做标记，按照常理猜肯定都是些不重要的，她想到昨晚周秉文提的话，提议道：“保险起见，让他们同意第一阶段做实地走访和面谈吧，好歹能大概接触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对你们出方案更有参考价值。”
“嗯，就这么办！”沈致尘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姜炎走回会议室，狐假虎威道：“委托人同意，但是第一阶段要配合实地走访和面谈。”
詹红棉没有立刻回答，看向周秉文，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周秉文和她对视了几眼之后，点点头，但詹红棉看起来还是有些犹豫。
“既然是要谈资产收购，不能光资方有诚意吧，大家各退一步，都好交差就行。”姜炎幽幽地说了一句。
詹红棉狠狠瞪了她一眼，双手抱胸，道：“行，我们提供走访和面谈联络人名单，只给联系方式，超出名单之外的不允许，走访和面谈必须录音录像，同步备份给我。否则视为违反《保密协议》第十条，侵扰公司正常运营。”
“好的，谢谢詹总！”姜炎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吧，剩下的事情，秦翔你亲自负责，不要甩给其他人，他们在公司尽调期间，全程安排陪同。”詹红棉说完，看了眼手机，不等助理说什么，径直开门离去。
来如风去无影，简直要命！
姜炎领教到了大集团法总简单粗暴的霸气，远不是尽调愿见公司时那种弯弯绕绕，全公司陪着你玩心眼子。
詹红棉走了之后，秦翔坐在她的位置上，他先是恭恭敬敬地朝向周秉文，把刚才有标识的清单双手推过去，问：“周律师，您看我标识的部分，还有没有要调整的地方，因为今天时间确实太仓促了，来不及提前发给您过目。”
许久没说话的周秉文慢条斯理地捻着文件页面，说：“你做事我肯定放心，按你的来就行了，我们外部律师配合工作！”
“现在马上到吃饭时间了，我们是先吃饭，还是继续？”他又彬彬有礼地转向张扬三人。
社畜何苦为难社畜！
“先吃饭吧，我们也消化一下你的清单分类，现在发给我，我们几个提前准备准备！”张扬同样客气地说。
“好，你们是去集团食堂，还是我给你们安排外卖？”秦翔问道。
周秉文站起身，说：“那你们自己解决，我还有事，先走了，秦经理，有事电话联系！”说罢，他就走了。
姜炎看着他器宇轩昂的背影消失在落地窗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外卖吧，不浪费时间了。”张扬回答。